生命萃福

百日告別

百日告別

#百日告別
#我們最後的回憶告白

 

親愛的媽媽:
您已經離開我身邊4個多月了
這些日子我努力地別太悲傷
但是⋯

想起4年前也是在聖誕節前夕發現您病了!
您很勇敢也沒有畏懼地開始接受治療。

而這開始了我們母女倆最常相處的時光。
從一開始每隔週一次的覆診、檢查、住院⋯您都說我比較年輕,所以比較聽得懂該注意的事項,有我陪著您比較安心。
而我從得知的那一刻開始,我買了很多很多市面上有關於肝膽書籍⋯我開始認真研究關於肝炎及肝腫瘤的一切一切,我當時相信懂得多一些就能對您有多一些幫助,也比較能和醫護人員配合。

當時我的心中充滿著只要我們堅強面對、配合醫師⋯您一定可以''治癒''。

前二年您真的控制的很好⋯大小的治療您都堅強熬過。後來住院的頻率越來越常、住院的天數也愈來愈長⋯一住院都是好幾個月。
但是,住院的這些日子確是我們最親密的時刻,我們一天24小時都在一起⋯除了您不舒服的時候,我們一整天聊天、有時甚至和醫院請假外出逛街、用餐。
有時候因為俊堯也會在醫院陪我們,我很誇張地和您擠在同一病床上⋯我們還說這樣比較暖。醫護人員還開玩笑地說:妳們倆感情也太好了吧?!
說真的⋯我們那時就是這樣哭哭笑笑走過來的。

一開始您治療不舒服時或發燒時⋯我就開始緊張兮兮、不知所措。但
後來我也練就冷靜地等待醫護人員的診治還有學習如何讓您紓緩些,已經數不清幾次了,您總是堅強熬過危機⋯病痛折磨您的身體但卻沒有打敗您意志,您在我心目中就是無敵鐵金剛⋯永遠不會被打敗。

一直到今年的四月份的第一個假日,第一次收到病危通知,姐姐通知我們⋯我不能相信⋯我趕到醫院後,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⋯我只想著不能讓您離開⋯,找醫生討論,甚至用以往的經驗請值班醫生換抗生素⋯全家人都趕到醫院。我求醫生、拜託醫生、大聲的喊您、到行天宮拜拜⋯所有想得到的事⋯我當時都做了。
當然,那次您也撐過來了⋯⋯我們鬆了一口氣。
接下來我們依舊在醫院治療⋯⋯您的狀況恢復的不錯。記得4/21您還可以出院回家⋯但一天又發燒感染回醫院了。
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,您的狀況時好時壞⋯我們有時會抱在一起哭泣,但我知道您還是非常努力地抗戰。就這樣反覆的時好時壞⋯⋯您的狀況愈來愈不好,我愈來愈害怕失去您,病房的廁所成為我宣洩情緒的地方,因為不能讓您及外人看見我的害怕。

您的狀況突然急轉直下⋯主治醫師也盡全力協助處理,想盡一切辦法⋯但卻不見好轉。

我很清楚的記得7月初的第一個週末,您的狀況非常好、食慾精神都很好⋯和我聊天思緒也非常清楚,我們說了好多好多⋯還坐起來按摩。我天真地以為這是好轉跡象,會愈來愈好⋯我那二天非常非常地興奮⋯

沒想到卻只是短暫現象,
之後您對我說最多話的一天是8月初的一個週一下午,假日姐姐照顧您⋯我還遲到下午才到醫院⋯一踏進病房,您放聲痛哭⋯我走近床邊⋯您用右手輕輕地摸著我的左臉頰邊,
您邊摸著我邊哭著說:「媽媽可能要離開妳了!但是這樣摸著妳⋯我更是捨不得!」
我強忍著眼淚說:「妳不要亂說⋯不要亂想,是不是鼻胃管讓妳不舒服?我請護理師拔掉好不好?」
您說:「好,弄這不舒服⋯妳問醫生⋯我相信你」

就這樣⋯一天比一天話少⋯我問您答:好或不好⋯!您有天回應我:「晚安」⋯⋯⋯⋯⋯⋯我那時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時間停止。只要可以握著妳的手。聽到妳的打呼聲⋯只要這樣就好。

但是,這一次⋯⋯我的無敵鐵金剛戰累了⋯。無敵鐵金剛媽媽走了,不戰了⋯

親眼目睹我的無敵鐵金剛的心電圖的成平行線⋯⋯我面無表情⋯⋯⋯
同時我的心臟似乎也被硬生生的拔掉⋯

接下的喪葬處理期間⋯我比我想像中異常的冷靜, 我只有流淚⋯沒有放聲大哭過⋯也沒有失控⋯身前媽媽交代的事情,我和摯親一起圓滿完成了,還好有摯親。一路相輔。

這段時間⋯我像斷了線的風箏⋯我到處飛!看起來非常心情平復的非常好,出國旅遊⋯調適心情⋯,而我也真的很想努力地別沉浸在悲傷中,大家都說要放下、想開一點⋯⋯我知道。我真的真的都知道⋯只是實行起來卻是非常困難,觸景傷情、無由的悲從中來⋯我每天每天都還有努力⋯

媽媽⋯我真的真的好想妳⋯沒有妳的日子好空洞⋯,看見好的東西沒有人分享、再也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包容我、愛我⋯
但是,我知道我要好好生活、努力過日子,您才會放心。

媽媽⋯記得我們最後的日本輕井澤、富士山之旅的約定嗎?!我們成行了!!您看見了嗎?

已經好幾次想把這些日子心情寫下⋯今天終於做到了,對我來說這或許是告別的其中一種方式。
因為我還在學著放手⋯學著讓您放心一個人永遠去旅行⋯說再見⋯

淑尹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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